寂寞者的孤獨之吟

——序洪濤詩集《歲月如歌》

文/姚玉民

　　晚秋時節(jié)的一個下午，洪濤君把一本厚重的打印詩（文）稿送到我的手中，并囑我為其作序。簡單翻閱幾首，驚喜之余，又讓我有些惶恐。驚喜的是，在我眼中這個沉默寡言不茍言笑的小伙子，竟然還是個大詩人，在此之前我真的不知道洪濤寫詩，而且寫的這么好?；炭值氖?，我這個憑順口胡謅幾句打油詩而浪得虛名的“詩人”，怎么一不小心就熬到了為詩作序的份上。還有什么老師文學(xué)家等頭銜，真的讓我愧不敢當(dāng)。但感其情殷念其意切，又有其恩師元石的力薦，雖婉推再三終不忍堅辭。

　　屈指算來，與洪濤君相識相交已逾十五載。洪濤君是著名畫家書法家詩人王元石老師的得意門生，我與元石是忘年之交，由此而論，與洪濤已是忘年之忘年了。十幾年來，洪濤追隨元石老師的藝術(shù)之路不棄不離，不但在丹青藝事上有所精進(jìn)，亦在事業(yè)經(jīng)營上小試身手。這個從偏僻的遼西小山村走出的農(nóng)家孩子，以他的質(zhì)樸和憨厚給我留下了最初的美好印象。在元石身邊習(xí)書學(xué)畫，他那種孜孜以求鍥而不舍的韌勁，更讓我由衷地欣賞和敬佩。但最讓我認(rèn)可的還是他的重情重義，他的慈心善意，他的悲天憫人的情懷，他的知恩圖報的理念。也許正因如此，才使他能從眾多的學(xué)子中脫穎而出，正因為這些特質(zhì)，才注定它能夠成為一個優(yōu)秀的畫家和詩人。

　　品詩讀人，意蘊(yùn)深長。我之于讀書皆在閑情，既無目的也無追求，偶為消遣聊以安眠而已。但捧讀《歲月如歌》，卻讓我心生感動難以釋懷。因為從這本略帶青澀的詩稿中，我不僅讀到了詩情詞意，更讀出了一個青年人艱難曲折的生命之旅，聆聽了一曲略帶憂傷的心路之歌。

　　《歲月如歌》中收錄了洪濤君近十年的作品，大體可分為三類：

　　一是自由體的詩歌。這部分詩歌寫得自然流暢，讀來如涉春溪一脈。詩情涌自心泉，詩意發(fā)乎泥土。汩汩潺潺，似續(xù)似斷。發(fā)于當(dāng)發(fā)，止于當(dāng)止。其中雖略帶泥沙也偶泛雜草，但不枝不蔓，于淺唱低吟間仍可清澈見底，了無濁跡。

　　二是小品雜文。這部分寫的意蘊(yùn)雋永，讀來如試秋水一潭。水深猶可見魚，清幽或泛微漪；亦禪亦道，非渺非玄；有訴有怨，無嗔無貪。難得偶然間那哲思一閃，又悠忽逝于自然。

　　三是古體詩與詞。這部分體量最大，我認(rèn)為寫得也更好，讓我最為喜歡和認(rèn)可。夜半無眠，斜倚榻間，融清茶半盞，品讀這些有形有式，又無束無拘的小詩，讓我徑直走入洪濤君的心靈世界，也讓我重溫了青春歲月的一段久違了的情感。我感嘆：年輕真好，有詩的歲月真棒。品味這些古體詩詞，如臨寒冰一澗，滿眼晶瑩，一望剔透。單讀如冰心一瓣，有暇無掩；連讀似玉璉一條，通體渾然?？此拼致榇Y，卻亦玉潤磯圓。率性不失凝練，冷峻尚含溫婉。未必皆中規(guī)矩，大體不悖律格。不做作，不拘泥，不矯情，不粉飾，于古體詩詞中所見不多。

　　讀洪濤君詩文，到底還是讀他這個人。文如其人人如其文。《歲月如歌》的通篇作品，無論是詩還是文，也無論是自由體的詩歌還是古體的詩詞，之所以感人至深，最大的特點就是一個“真”字，他所表達(dá)的是他生活中的真情實感。不掩飾，不夸張，不無病呻吟，不故弄玄虛。因而他是真人，他寫的是真詩，他抒的是真情。

　　從美學(xué)的意義上講，我認(rèn)為詩歌大體可分為三種，一曰壯美，一曰華美，一曰凄美。壯美可聞黃鐘大呂，華美能見羽衣霓裳，而凄美，在我看來，才是詩的最高境界，才是本質(zhì)上的詩美體現(xiàn)。特別是那些來自詩人獨特的生活閱歷，發(fā)乎詩人心靈感應(yīng)而即時涌出的詩情，才具有最普遍的審美意韻和心靈共鳴。那一絲一縷的淡憂輕愁，才是能夠使人魂牽夢繞的詩之絡(luò)脈。而這些在洪濤君的詩中是有的，而且還很多。所以洪濤是個有心的人，洪濤是個有情的人，洪濤是個有才的人。但這些還不夠，我最想說的還是，洪濤是個很寂寞孤獨的人。否則他也不可能寫出這樣的詩文。

　　掩卷沉思，我似乎看見一個形單影只的寂寞行者，在人生的苦旅中默默地跋涉。他把生活中的喜怒哀樂，悲歡離合，苦辣酸甜，榮辱得失都化作詩絲文縷，對著自己，對著心靈，對著靈魂做無休止的孤獨吟唱。十年來，他沒公開發(fā)表過一首作品，因為那是他自己的內(nèi)心獨白，是寫給自己靈魂的報告。今日的結(jié)集，可視為一個詩人對膜拜和信仰的詩神詞圣的一次頂禮告祭。能先睹為快并幸為知音，欣然足矣。

　　有人說憤怒出詩人，但我想說寂寞才出好詩。詩人注定是寂寞者，寂寞之思可以醞釀文理才情，孤獨之吟可以成為最真最善最美的詩章。據(jù)說人生的最高境界是能夠享受寂寞，消化孤獨。我想，洪濤應(yīng)該是能夠做到了。祝福洪濤君。

　　向寂寞孤獨的吟者致禮!

　　2015 年 1 月 10日
[責(zé)任編輯：雅賢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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