當米遇上水

文/李付君 編輯/趙威

　　幾天前，我站到陽臺上，觀望樓下的情景。當時接近傍晚，忽然聽到一種聲響，但不知是從哪里傳來的。循聲找去，原來是桌子上那個泡米的鍋里發(fā)出來的。我家的陽臺也是廚房。大多數(shù)晚上，老人都會親自把燜飯的米先淘好了，再泡上一段時間。因為這樣燜出來的米飯口感好，有香氣。

　　平時我也偶爾做過這樣的活計，但并未發(fā)現(xiàn)有什么不同。那泡在水里的米居然會“叫喊”，聲音就像一顆小炸彈，啪啪脆響著，如果不注意，那聲音就會淹沒在臨街馬路的嘈雜聲里。水與米的交融開啟了一段文明?，F(xiàn)在我們可以煮飯、燜飯、蒸飯、炒飯……各種花樣、各種風味，讓人盡情品嘗。遙想茹毛飲血的年代，人們沒有足夠的食物，過著饑一頓飽一頓的日子。直到后來發(fā)現(xiàn)谷物不但可以充饑，還可以種植，于是逐漸摸索出稼穡之道，真正能夠吃飽喝足，享受美好人生了。

　　我試著想象淘好的米在水里泡著的情形，靜靜地、貪婪地吸著水，就象“可找到了心愛的人”一樣。米本來就是陽光和水孕育出來的生命，成熟以后，被采收、曬干、加工，被倉儲或袋裝，過上了不知晝夜的日子。最要命的是干渴，摸一把，別看他們黃橙橙，白花花的，全是干涮涮的動靜。他們真的充滿了渴望，渴望逃脫這樣暗無天日的生活。現(xiàn)在他們終于如愿以償，躺在水的懷里了。只怕吸不足呢，他們把長久以來的所有思念都化為這樣的親近?？此埔粍硬粍?，實際上卻有萬語千言。你聽到水和米那種急切的互動了嗎，那一聲聲爆響就當是熱烈的親近吧。時間是個好東西，吸足了水的米膨脹著身子，懷孕一般，安安靜靜睡在水的懷抱里。我想，水應該是天底下最美的溫柔之鄉(xiāng)。

　　我知道，這些米在等待上鍋通電的那一刻。一點一點熱起來，喚醒他們的熱情。他們開始跳舞，由慢轉(zhuǎn)快，漸至沸騰。他們精力十足，火力全開，好一頓熱鬧的折騰，水米交融，像極了一場天昏地暗的戀愛。米又一次開花了，釋放了所有愛的香氣。不經(jīng)一番蒸煮苦，哪得米飯撲鼻香。世上的人有不知足的，吃飽飯還要爭取有菜有肉的生活，吃過家常飯菜還要品山珍海味。其實呢，人的感官都退化了。“鼻舌都為重味擾，不懂淡飯滋味長”。米和水就是吃喝啊，他們才是人體真正的基本需求。在那蒸騰的白氣中，你可曾用心聽過他們一起合唱的那首幸福的歌——《咕嘟咕嘟的愛》。

　　米遇見水，注定是一場奮不顧身的相親相容，米必是要樂開了花的。人遇見白米飯，會這樣奮不顧身嗎？我問自己。

　?。ㄗ髡攥F(xiàn)就職于遼寧省朝陽市第十四中學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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