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貓

文/張立芳（遼寧朝陽）

　　對于小動物，我不是不喜歡，而是怕它們，特別是較大一點的貓和狗，每次從它們身邊經(jīng)過，都小心翼翼，甚至屏息而立，深怕它們突然撲向我，咬我。有一次早晨出去跑步，剛走出樓門口，只聽“嗖”的一聲，一個小黑影在我面前穿過，我走近想看看是什么，只聽“咪奧”一聲，原來是只大黑貓，我想它本來是路過這里，卻和我不期而遇，見我走近它，以為要傷害它，于是尾巴翹起，拱起脊背，雙眼圓睜，要和我決一死戰(zhàn)，我的心咚咚地跳起來，心里說“你快走吧，我不打你”。那貓和我對峙了幾秒鐘，見我真的沒傷害它，噌噌跑遠了。我想，它可能是只流浪貓，早晨餓醒了，出來找食吃。

　　昨天下午科里比較清閑，我和同事說起流浪貓的事，卻勾起了李醫(yī)生的回憶，他給我們講了小貓的故事。15年前，李醫(yī)生從錦醫(yī)畢業(yè)，分到家鄉(xiāng)的鎮(zhèn)醫(yī)院，看到同學(xué)有的分到市醫(yī)院，有的分到縣醫(yī)院，他心里很苦悶，遲遲不肯報到。在家呆了10多天，最后在父母的鼓勵、安慰下上班了。鎮(zhèn)醫(yī)院離家有30多里路，小李就在醫(yī)院住獨身宿舍，醫(yī)院是一座二層小樓，內(nèi)外婦兒加在一起有10多個病房。白天就診病人稀稀拉拉，工作量不大。晚上較輕的病人回家住，重點的沒幾個。整個樓靜悄悄的。他的宿舍位于二層樓后面的一排平房里。周圍一片漆黑，非常寂靜。好像醫(yī)院是建立在空蕩蕩的原野上，空曠、幽深，又有幾分凄涼。

　　大概是他上班一個多月吧，一次去食堂吃飯，發(fā)現(xiàn)一只小貓在他身后“咪奧、咪奧”叫喚，他回頭看了一眼，沒在意。當(dāng)他在飯桌上吃飯時，小貓又在他腳底下叫個不停，好像在向他要東西吃，他隨意掰塊饅頭、蘸點菜湯扔給小貓，小貓就狼吞虎咽地吃起來。最奇怪的是，當(dāng)他打開宿舍門，準(zhǔn)備進屋時，小貓噌的一下跑到屋里，這時他仔細看了看小貓，發(fā)現(xiàn)這只小貓挺可愛的，尾巴、后背和頭頂?shù)拿呛邳S相間的，嘴巴和鼻子是白色的，肚皮和四肢小腳也是白色的，兩只圓圓的大眼睛閃著微綠色的光，雖然全身有些臟亂，眼睛卻充滿了靈氣。忽然有種柔柔的感覺涌向他的心頭，對小貓產(chǎn)生了憐愛之情。他首先找來一盆水給小貓沐浴了一番，又找來電吹風(fēng)把它毛發(fā)吹干，小貓顯得更俊俏了。很奇怪，他在給小貓洗浴的過程中它居然沒有反抗，像一個乖孩子任由母親擺弄。為了鼓勵小貓的良好表現(xiàn)，小李給它一塊烤魚片，它立刻變得快活起來，從床上蹦到桌子上，又從桌子上跳到地上，歡呼雀躍。逗得小李把一袋烤魚片都給它吃了。夜里睡夢中小李感覺有毛茸茸的東西落在他的左胳膊上，他睜眼一看，見小貓像小孩似的頭枕著他的胳膊有兩只爪子還勾著他的手。他的心里又升起柔柔的感覺，這一夜他始終沒敢挪動他的胳膊，恐怕驚醒小貓的美夢。

　　他給小貓取個名叫阿喜，阿喜是聊齋里的一個美艷絕倫的富家小姐，他希望小貓是美女變成的貓或是能變成美女的貓。因為有小貓的陪伴，小李當(dāng)時苦悶的心情有所改善。當(dāng)小李閑來無事吹口琴時，小貓就蹲在桌子上靜靜地聽；當(dāng)小李躺在床上看書時，小貓就依偎在小李的身旁靜靜地趴著；當(dāng)小李在宿舍外的空地種花時，小貓在他身旁跳來跳去，有時卻成了小李的絆腳石，以至于一桶水都灑在了小李身上，小李不耐煩了，怒吼道：“阿喜滾一邊去！”小貓真的乖乖地不再亂跑，像一個犯錯誤的孩子，可憐巴巴地站在那里。直到小李把它抱在懷里，它才又高興起來。

　　隨著小貓的漸漸長大，它好像對外面的貓叫聲更感興趣，只要外面出現(xiàn)貓的叫聲，小貓就用嘴叼著小李的衣服往門口跑，前腳扒門，用懇求的眼光看著小李，好像說：“主人，我朋友來了，讓我出去吧！”它一出去，就徹夜不歸。沒有朋友的時候，小貓照樣陪小李散步，去食堂吃飯。后來小貓懷孕了，小李有時給它買點魚或者肉增加營養(yǎng)。

　　小李在鎮(zhèn)醫(yī)院工作7個月時，被調(diào)到市醫(yī)院。欣喜若狂的小李不知怎么處理這小貓，放到家里吧，父母不喜歡，帶到新工作崗位吧，還不方便。想來想去，他把小貓托付給食堂的王大姐，王大姐也喜歡貓。并給王大姐留點錢，讓她照顧小貓，直到小貓生出貓崽。

　　一個月后，小李給王大姐打了電話，詢問小貓的情況，王大姐說：“小貓可仁義了，你走后小貓就是不肯離開你的宿舍，整天在屋里‘咪奧、咪奧”地叫喚。我把你的宿舍門鎖上了，小貓也不肯離開，就在你的宿舍門口徘徊，我只好在你的宿舍門口搭個窩，當(dāng)做小貓的育兒室。”小李聽后，淚如泉涌，決定把小貓接到新的宿舍，繼續(xù)撫養(yǎng)。見面時，小貓用嘴叼小李的褲腳，用爪子輕輕抓小李的手，不知道怎么表達思念之情了。小李見過一些同事后，帶小貓去汽車站返回朝陽，快上車時，小貓掙脫小李的手，跳到地上，飛似的跑了。小李沒追上小貓，以為又回以前的宿舍了，但沒有，滿醫(yī)院找，也沒找到，小貓就這樣丟了。從此他再沒養(yǎng)過貓。

　　聽了他的故事后，我的心里五味雜陳，我為小貓的靈性感嘆，為小貓的忠誠感動。但我想不明白小貓為什么不和小李去新家呢？它是愛小李這個人還是愛小李那個屋呢？看來這個問題只有貓自己知道了。從此我對貓多了一分敬意，多了一分喜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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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張立芳，53歲，現(xiàn)為遼寧省朝陽市中心醫(yī)院護士，喜歡看小說、運動、旅游。

[編輯 雅賢  編審 春語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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